「我想,每個人的本質在早年就已成形,
此後我們窮極一生補上崩毀的、打造尚存的童年印象。」 - 奧斯卡最佳導演Guillermo del Toro (電影:水底情深 )
自小喜歡觀察生物, 在台灣尚未看過非常宏觀的自然博物館,
加上電影”博物館驚魂夜 “的影響 (實際拍攝地: 紐約自然史博物館) ,
伯恩自然史博物館(Naturhistorisches Museum Bern )於是放入我造訪的口袋清單
這個地方對旅行團,或自旅的人而言是個冷門地點 ,
沒有太多人真實入內參觀 ,
我是寫這博物館的少數華人 ,
希望有幸讀到這篇旅誌的你,
有機會可以親自到訪一趟 , 實在是太值得了
可能是假日的關係, 館內有些區域沒開放,
其實還有其他展示, 比如下列連結的部落格有標本製作樣本的照片 http://t.cn/E98wJmR
參觀完歷史博物館後,
依著事先準備的地圖(對,本人斗膽沒有辦漫遊),
找不到自然史博物館的方向 ,
規劃為住宅區要問路需要點運氣,
因為人都不知躲哪去了 ...
終於巴上一位路人甲,
對方看了一眼我手上的中文資料,
哈哈大笑了10秒左右說他看不懂中文
(其實我請他看的是博物館 英文名稱)
還好旁邊剛好有位用餐的好心女士跳出來指點迷津
歪來拐去抵達時已大約下午三點半,
再兩小時左右即將閉館,
時間有限 , 我最想看的是大型動物標本,
所以繞過一樓恐龍區及地下室水晶區,
直接上二樓參觀 ,諾大展館內, 人流稀疏 ,
剛好可以在寧靜空間,
不被打擾的觀賞
(而且內部燈光微暗, 更有博物館驚魂夜的想像空間 ~)
瑞士聖犬 BARRY
首先映入眼簾的置於玻璃展示櫃中,
是瑞士神聖救難犬Barry der Menschenretter (德:人員救助者)
以金色背景襯托 , 像精品一樣的展示 , 兒時看過<小天使> 卡通 ,
故事主角小蓮除了與爺爺一同在阿爾卑斯山生活,
還有一隻聖伯納犬作伴,
沒特意規劃 , 竟然在展場裡看到''本尊'',
後來才知道BARRY是眾多遊客到訪這間博物館中最喜愛的展示
這標本的擬真度非常高 ,
毛皮還保有些許蓬鬆度 ,
和善又充滿關懷的眼神,
製作的維妙維肖,
這是第一次體會到一具標本的神情可以如此撼動我 ,
站在櫥櫃前都覺得Barry 隨時會搖尾示好
現今聖伯納犬的始祖,
最初是在1660年至1670年間,
使用羅馬人帶來的幾隻類似獒犬的亞洲犬的後代繁殖而成的。
原始的犬種其實比現代聖伯納德小得多,
重量更輕,約40~45公斤,
而現代聖伯納則重80~130公斤,
後來的圖畫書上呈現的都是現代聖伯納的樣貌
迄今最古老的跨越西阿爾卑斯山的大聖伯納山口(德:Grosser Sankt Bernhard),
有一座1049年建立的Great Sant Bernard Hospice(修道院),
這些狗本來是臨終關懷的守護者,待人友好,
早在羅馬時代就作為看門狗為人們服務。
修道士將這種工作犬餵養的非常強壯, 足以在積雪甚深的山中穿行,後來變成了山地救援犬, 靈敏的嗅覺可追蹤旅人的足跡, 快速找到需要幫助的迷路者 , 幾百年來挽救了數以百計嘗試徒步穿越山口的冒險者的生命
![]()
19世紀的修道院引進這種工作犬時,
該品種仍未有一定命名,
只是修道士都稱呼為Barry ,
1820年才被特別稱為阿爾卑斯山獒,
英國人將品種稱為“神聖的狗”,
而德國在1828年提出“Alpendog”的名稱, 直到1865年,
“Saint Bernard”這個詞才首次主要用於該品種
關於這隻救難聖犬的傳說軼事,
傳得沸沸揚揚 ,
修道院在使用這些救難犬救援期間 ,
把BARRY神話了,
其中最出名的救援是Barry由雪地中揹著一個凍僵的小男孩回到修道院,
實際上就連現代體型較大的聖伯納, 受過訓練後也未必背負的了
項圈上的酒桶
傳聞人們當時在聖伯納犬的脖子上繫上一個裝烈酒的小酒桶,
是為了當發現遇難的生還者時,
他能夠取下小酒桶喝口酒,避免失溫而死
展館內的BARRY , 那眼神是不是很讓人憐惜 ?
其實給遇險者喝威士忌, 會引起毛細血管擴張,
讓身體的熱量大量釋放,短時間雖然有發熱的感覺,
但不久反而會使人感覺更冷。
所以說,要救人,不如帶條毛毯
Barry將凍僵小男孩兒救出雪山並背回修道院的故事是毛毯, 脖子上掛戴的可能是毛毯而不是酒桶
小酒桶的出現, 是引用Edwin Landseer的作品 ”Alpinemastiffs Reanimating a Distressed" 而來(如下圖)
博物館館長Walter Huber教授於1978年拆除了這個小木桶 ,
但現在展示的標本還是吊掛著小木桶 ,
或許現代的人們還是寧願相信這美好溫馨的神話吧 !
Barry 究竟如何發揮救難犬的功能?
更貼近實際的說法是 , 通常搜救者會帶著2~3隻Barry ,
如果在雪地發現了虛弱的受難者,
其中一隻會用身體給受難者保暖 ,
另一隻則會跑回修道院(St. St Bernard Hospice)向修道士求救
Barry最初被賦予一種較溫順的姿勢,
因為標本製作者認為這可以作為對之後救難犬的提醒
這張截自網路的圖片可能是最初的BARRY, 頸部較下垂
BARRY 標本保存及修復
Barry 於1814 離世後,
瑞士人為了紀念這隻充滿靈性的救援犬,
標本製作者將牠的毛皮保存,
製成標本後置於博物館,
牠的形象便永遠留在瑞士人的心中
大約過了一世紀 , 牠的外皮變得脆弱,已破碎成20多片,
博物館館長達成協議後,
這尊標本於1923年被Georg Ruprecht翻修過一次
牠的原始頭部形狀相當平坦,
當時製作標本的技術尚未非常發達, 頭骨製作的較大,
1923年Ruprecht翻修時,
刻意將其頭骨形狀修改得更接近於原始,以符合當時Saint Bernard的外型。
前後共保存了 250年
翻新版的BARRY , 頭部揚起
此展館內的許多動物都是在 1920 年代的非洲狩獵探險行動中捕獲的,
雖然展覽解說都是德文 , 光用眼睛欣賞其實也很過癮
近看才知食蟻獸的皮毛粗糙,很像掃帚
BIG BONE SHOW
超過300種動物骨骼的展示, 不論天上飛地上爬或水裡游的,
完整呈現 , 兩眼昏花看不完
企圖拍攝整副鯨魚骨的視野
巨大的鯨魚骨骼,不論哪種角度都無法全入鏡
動物骨骼旋轉展示台,地面是一圓形轉盤, 骨骼隨轉盤緩慢旋轉
盯著獨角鯨頭部延伸出的螺旋狀長牙標本 ,
突然覺得既然北極圈的海域有獨角鯨這樣的生物,
或許世界的某個地方真的有獨角獸...
連最平常的螞蟻如何築巢及遷徙, 都不馬虎的展示
標本的排列方式井井有條
有時只發現鳥巢,卻看不見成鳥, 只能靠鳥蛋及周圍散落的羽毛分辨種類, 展場內把鳥蛋和羽毛放一起對比展示, 是不是非常符合我們的生活狀況呢?
鳥禽的腿部特寫 ,也不會只給你幾張圖片 , 連爪子上端的羽毛都附上了
標牌都是德文 , 有些可惜了,看到這些腿排排站,肚子更餓了...
鳥類頭部特寫 , 也太可愛了
再來鳥頭與鳥蛋的對比 , 可以加深印象 (如果看得懂德文的話...)
還有大型動物的蹄 ,整片皮這樣片下來, 這有點恐怖
大型動物標本及生存環境展示櫥櫃
遠距離觀望實體動物, 比不上近距離觀察仿真標本 ,
何況有些動物還可遇不可求,因這樣的魅力,
才特別來親身體驗
之前看過這類的展覽是早期位於台南的奇美博物館,
當時可能是空間不足的原因,
處理方式有些粗糙,現在新館規劃的較齊備了,
整體感仍稍嫌不足 , 各類大型動物排排站大集合
這是目前我所見過最生動的標本館 ,
一片漆黑的迴廊 ,
只有櫥窗內的展示燈開著,
當你快速穿梭迴廊 , 像在瀏覽一部70MM的賽璐璐膠卷
不論是動物的姿態 ,神情, 或是背景環境的布置 ,
讓人身歷其境 , 彷彿自己就是探險家,
在一片荒郊野嶺發現極其罕見的奇珍異獸
尤其鳥類的展示很讓人驚豔 , 不似一般的鳥類標本,
常使用過多的膠水造成羽毛紋理黯淡僵硬,
每一種鳥類身披亮澤羽毛 , 或互相爭食,或蹲踞草叢,
雄糾糾的巨型貓頭鷹眼睛瞪著大眼,
老鷹半展雙翅準備獵捕
實體看起來很龐大 ,有40 ~50公分高
生活在非洲東部熱帶地區蘇丹共和國和尚比亞巨大沼澤地區的鯨頭鸛 ,
隔著玻璃與你相望
像鞋子一樣的大嘴甚至能刺穿一隻小鱷魚,
還可生吞甲魚, 站在這平均1.2米高的大鳥前面, 難免倍感威脅
但其實鯨頭鸛通常就站立在那,不會有大動作, 乍看以為是雕像 ,
找到有趣的影片https://twitter.com/i/status/743342761068290048 ,
大鳥突然的大動作也太滑稽了阿~
鯨頭鸛不但不會攻擊人類, 反而很溫馴,
看到人類會很可愛的鞠躬 , 為什麼呢 ?
據說多年前,它在一場森林大火中被人解救了出來,
但不幸的是,救它的人因為受傷嚴重而離世
剛開始,鯨頭鸛表現的非常不安和焦躁,
似乎對那件事難以忘懷,從那以後,
它就養成了一看到人便會鞠躬的習慣,很多遊客慕名前來觀看它,
在鯨頭鸛向人們鞠躬時,出於禮貌,人們也會象徵性的回一下禮。
館內傳來準備關門的廣播,
帶著意猶未盡的心情離開自然史博物館 ,
走在展館前的道路異常寧靜, 路旁有數棟隱藏於樹叢的民房,
沿途繞過帶刺的松果, 走在滿是入秋後變黃的落葉上,
沙沙聲響伴隨些許陽光 , 這真是個理想的午後
隨手撿拾一些橡果及落葉夾入隨身筆記中 ,
將這份回憶細數收藏
後來知道這種帶刺的果子叫做 馬栗
請認清楚馬栗的外型, 它是七葉樹的種子, 去歐洲旅遊千萬不要誤食
不同於板栗 , 人類不可食用,
如果誤食會有生命危險,
每年都有遊客物時候被送去醫院 (通常是中國遊客)
但卻是松鼠和馬的最愛, 由於牠們體內有特殊消化系統, 不會中毒
EINSTEIN CAFÉ
此時的天空上有些光亮, 由Helvetia Plaza跨越柯欽菲爾德橋 ,
捕捉幾張精彩的照片,
除了早餐之外, 整天只用幾根巧克力果腹的我,
此刻已餓到兩眼發昏 ,
既然要回到雜糧街,
就到EINSTEIN HAUS 樓下的EINSTEIN CAFÉ補充熱量吧 ~
一進門就是店家準備打烊的樣子, 架上的甜點櫃幾乎清空,
聽聞這裡的咖啡平實好喝 , 問了店員是否還有其他點心可選?
不知為何, 店員表情有些尷尬的說: 就剩最後一塊蘋果派…
飢腸轆轆的我豪不猶豫買下了;
原本不抱太大期望, 畢竟這不是剛出爐的甜點 ,
口感稍微差一些也是正常, 沒想到吃了第一口, 內心宇宙大爆發~~~
這蘋果派的滋味令我難忘 ,
削薄的蘋果切片與麵糊層層堆疊,
高溫烘焙下釋出的蘋果汁液層層浸透每一層麵糊,
底層的餅皮還保有奶油與糖揉合不過膩的綿密口感,
再將表片微微翹起的蘋果片用噴槍焦糖化 ,
就這樣一口派 ,一口咖啡,
想像Einstain還住在樓上, 隨時會穿著拖鞋下樓來喝一杯…
伯恩大教堂 (Berner Münster)
吃完糕餅體力稍微恢復,
儘管天色漸暗 ,仍想將時間利用極致,
由 kramgasse往鐘樓的反方向走到郵局,
穿梭Kreuzgasse(十字街) 和Junkerngasse(容克街) ,
來到伯恩大教堂
這座哥德式大教堂,始建1421年, 直到1893年才完成,被列為國家文化財產。
北臨座堂街(Münstergasse),西面的正立面主宰著座堂廣場。
教堂已結束開放時間, 此時的座堂廣場沒有紛擾的遊客,
駐足柵欄外仰望末日審判(Last Judgment)的雕塑, 脖子痠疼卻滿足 。
歐洲的教堂或古蹟常常是維修狀態, 當日看到的教堂沒有任何修復工程 ,
算是上帝對我的眷顧吧 ! (難怪瑞士友人一直說我很幸運)
16世紀宗教改革後,該堂屬於新教歸正會,1528年清除了聖像,停止彌撒,改行新教禮拜。
大門上方為最後的審判/末日審判雕塑,為改教後唯一保留的雕塑。
這流傳數百年的雕塑, 依舊保持完好,人物表情栩栩如生 ,
以下部落格連結可看到清楚的雕像照片及不錯的介紹http://t.cn/Ai9Hkzun
不同於米開朗基羅在梵諦岡西斯汀禮拜堂的濕壁畫,
此教堂門上的234尊雕像是Erhard Kung的作品,
三層尖拱門的最上層的人物是耶穌,
聖母及十三位門徒, 第二層是八位先知,
再下一層是五位天使;
中間舉劍的是天使長米迦勒 ,
左側是即將進入天堂的人們,
由聖彼得在門口迎接, 表情喜樂幸福,身著長袍;
右側則是入地獄的人們, 表情扭曲痛苦且全部裸身。
天堂之門 & 天使長米迦勒(舉劍者)
地獄之門
米迦勒的下方原本為聖母瑪利亞 ,
後來新教派不喜過分崇拜聖母, 改為勝利女神雕像 ,
女神左側是三位智慧的女人, 右側是愚昧的女人(特別醜怪) 。
勝利女神
信仰究竟是將人類帶往另一條道路, 或是將人把另一條路拉回來?
為什麼人類演化了二十一世紀 , 始終不變的還是信仰的留存及依附?
信仰的力量如時間幻象,可以穿越古今一切,
個人非常相信人是屬靈的,
只是在人類文明中曾經引發的歷史事件提醒著我們,
人是不斷悖離上帝的, 但只要心存悔改, 依舊可以重回上帝預備好的天堂路。
教堂前的廣場, 形成於1430年,
拆除聖Vinzenzen教堂的庭院,為新主教座堂前的大廣場讓路。
在1506年之前的某個時候,拆除了先生街(Herrengasse)的兩幢房屋,使廣場向西擴展。
在1528年之前的某個時候,又拆除三幢房屋,廣場再度擴展。
大教堂廣場這個名稱在19世紀已經常見,並於1881年成為正式名稱。
教堂廣場前, 踏著凹凸分明的石子路, 獨自踱步卻不感孤單,
像電影配樂那樣戲劇化的鐘聲突然響起, 迴盪在這中古城鎮,
卸下了自旅程開始每一時刻的緊繃, 也推倒了人在他方的我的防禦心 。
教堂廣場前的摩西噴泉
摩西手上拿著<十誡>
<過站插曲>
由大教堂會到伯恩車站底經傍晚六點 ,
因為知道伯恩回到住宿的圖恩(THUN)也不過半小時,
索性就在伯恩火車站逛起一些商店
直到晚上七點半準備搭火車回民宿,
竟然 坐~錯~車 !
半封閉式的伯恩車站, 月台沒有想像中新穎 , 那些數不盡的柱子與車廂節數, 看起來就是沒完沒了的樣子
車廂內的一位老阿伯知道我做錯車,
比我更緊張 ,一直碎念要我趕快下車,
匆忙跟他道謝後,
火車門一關,
轉身才發現我所站的 月台空無一人 ,
而且看起來是會發生命案的那種小站 ...
KEHRSATZ 小站 , 晚上八點半已是這種冷清狀態
此刻對面月台上站著一位軍人, 我趕緊穿過地下道到對面請他幫忙看時刻表
此刻我一片混亂到路線圖都看不清楚
雖然對方跟我說 ,待在我原本的月台就會有下一班往THUN 的車次,
但間隔實在有點久,
這位軍人要坐往伯恩方向的車次比我還早來,
如果待會他搭上車了, 漆黑月台上又剩我一人 ,
基於無人月台的恐懼, 後來我還是選擇和他搭同一班車回伯恩 ,
至少伯恩發車的車次比較多吧 ,當時心裡是這樣想
於是我由KEHRSATZ小站搭回伯恩, 又再轉回THUN ,
回到THUN已經晚上九點半
車廂上的電子看板
當天不知是否為瑞士軍人返家或回營地的日子, 一路上碰到了許多;
雖然我未與旁座的軍人攀談 , 但此刻陌生的陪伴, 勝過獨自一人困在車廂中與黑夜博拚
晚上九點半的THUN, 路上無行人 , 車輛寥寥無幾,
我既緊張又莽撞的選擇冒險抄截徑 ,
在黑暗中跨過圖恩河上方的一座木橋,
只聽見湍急的水流聲在我腳下呼嘯 ,
心想著如果此刻我因為意外掉到水裡的話,
應該也沒人聽得到我呼救
突然想起聖經的話, 開始默念:
主阿 ~ 請你與我同行 ,
我雖然行過死蔭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為你與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
折騰了一陣, 終於抵達民宿大門 ,
回到房間後滿頭大汗的撲倒在床上 ,
洗個澡, 迅速吃了包泡麵 ,
就睡死到隔天早上
賀!伯恩紀錄終於完成 ~
下一站... 陷入苦難的 MONTREUX